青竹作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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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修女》| 囚我以枷锁

       “那些心诚的女人,战战兢兢又信心百倍。她们的心灵既卑微又崇高,敢于生活在神秘世界的边缘,在已经闭合的尘世和尚未开放的天堂之间等待,面向世人看不见的光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修女是可悲的,她们虔诚又卑微,放弃世俗生活投入禁欲的清修中。她们将自我交于虚空,一心向往幽冥和未知,为了虚无的幸福而倾尽全力,日复一日无休止地跪地祈祷。她们的目光凝望着悄然不动的黑暗,灵魂渡往遥远又宁静的异乡。

        世人痛苦哀嚎,歇斯底里,反复徘徊,挣扎不断,面前是万丈深渊,身后是无底巨壑。在悲惨黑暗的人世间,修道院是救赎也是枷锁,它给了受苦受难的女人们一个憩息之地,免她们飘零世间沦落风尘,也让她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们付出了思想和信仰,从此与尘世的欢愉断绝;她们套上了深入灵魂的枷锁,一生都将臣服于上帝;她们被世俗逼迫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,都将倾其一生,为了来世和众生的幸福而虔诚祈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戴上面纱或穿上修袍,是支付永生的一种自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们将自己置于苦难,给自己戴上枷锁,把自己归于虚无,奉献着她们的灵魂。为了那虚无缥缈却格外坚定的信仰,为了冥冥之中天主的保佑,她们在这个离主最近的圣地,一遍又一遍,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献祭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些苛刻的清规戒律和冗长的教义条文,她们无声地承受着。她们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痛苦,去牺牲,去奉献,去燃烧,不问来处也不问归途,渴求着,祈祷着,献祭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主啊,求您庇佑,请您垂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为她们无畏的献祭而感到恐惧,修道院与监狱之间并无不同,它们作为一种禁闭的文化符号,共同铸成了那个时代的历史图景。一边是欺诈、偷盗、暴力、凶杀,种种大逆不道,种种罪无可赦;另一边是纯洁、神秘、坚定、虔诚,种种忠贞不渝,种种白璧无瑕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监狱,凶恶的囚犯们被铁链锁住,尚且可以远望着获得合法的释放;在修道院,虔诚的修女们被信仰禁锢,岁月尽头只有因死亡而解脱的微光。在这两个相似又大相径庭的地方,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完成着同一个事业——赎罪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到底,禁闭的目的在于压制异类,从社会秩序中清除那些找不到自己位置的形象。然而耐得住孤独比耐得住贫困需要更大的勇气,因为贫困使人落魄,而孤独则使人癫狂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压抑天性、与世隔绝的环境下,她们在群体的折磨里,从忧郁虔诚到谵妄疯癫。为了侍奉上帝,她们的肉身被撕裂,灵魂被献祭,残骸上发出毛骨悚然的惨叫。她们的眼底满是悔恨,痛苦和死亡如影相随,最后让她们陷入迟钝麻木的状态,宛如活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谁逼迫您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世间所有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世人尤其是男人,他们拥有女性不敢想象的自由与斡旋之力,且多为“理性正义”的化身。他们活跃在各个阶层,主导或参与着一次次的社会改革,却不愿推翻这项不合理的陈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在暗地里感到,如果为了一个不幸女子的血泪控诉而把地狱的大门打开,那么就会有成群结队的女子涌来,试图强行破开地狱与人间的通道。那时候人间会被污染,秩序会被颠覆,于是他们处心积虑想要挫败她们的勇气,使她们看不到改写命运的希望,只能逆来顺受、度此残生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没有关系,因为上帝背后的历史如车轮般隆隆驶过,无数细尘飞灰都上升盘旋又被碾碎。狂傲的世人在某一天也被沉入水底,感受着切肤的爱与痛。

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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